一次次返还,又一次次出走,每次出走的过程中,回望安龙这片故土,似乎都会有一些发现。每次发现,都不是“相由心生,境由心造”的那种虚拟,都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存在。这缘于时间的不同、阅历的不同、角度的不同而产生的不同,应验了那句“人不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”的哲言。
翻阅安龙旧志,惊讶得知,安龙在殷代曾被称为鬼方国。鬼方国有两种释义,一是遥远的国度。一是分野划疆时,根据天文星度界定,这里的星宿名为鬼方,故称鬼方国。鬼方国经夜郎、明清、民国至今,已是岁月漫长。但至今,我蓦然回首,发现安龙这座古城再也不是那样边缘、落寞和平庸,在好些方面得天独厚,独立于世。且在风骨、地脉、文昌、物候、饮啄等方面独占鳌头,不可复制。
峰林之城
人们都知道,近年来兴义万峰林风生水起,成为国际地标,成为国际山地旅游运动会的持久举办地。但万峰一词,到底始于何时呢?我翻阅了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的黔行记、滇行记,希望找到渊源,结果没有。
翻开明史,获悉朱元璋调北征南将领沐英,将陵元堡置于棂钵寨即安龙老城。史书云:陵元堡西五里有九峰山,上分九峰,中有水泉田土。九峰一词,让我惊喜,它让我看到了峰林的引信。
我蓦然想起张之洞的《半山亭记》,开篇就有“万山辐凑”一词。在张锳修编的《兴义府志》序中,也有“兴郡……盘江环郡,万山凌云”文字。之后在岳阳人余厚墉的诗中,读到“万峰层迭翠成堆,红藕花香雨后开”的诗句,我以为是“万峰”一词的伊始。最终,我在兴义府志《兴义府志.地理志.形势》中,看到如是文字:“全境形势,南滨粤,西控滇,实黔省之边隅,为上游之岩郡,水环四境,山矗万峰”。意为当时的兴义府所辖的地盘,东西南北皆为盘江环绕,境内耸立着气势磅礴的万峰林。
看看兴义府志地理志中的兴义府山吧——
龙井山,在东门内,峭插碧空,上有洞,周数丈,其深莫测,坠以石,寂然无声,名曰天坑;中峰有泉,水涌如珠,名珍珠泉,味清冽,足供郡城之饮,馀溢外濠,田圃资其灌溉,即东龙井。龙井山有二,一为西龙井山……
二龙山,在城东七里,两山屈曲,如二龙天矫盘旋,环绵里许。一在城西之龙广……
双山,一名双凤山,在城南三里,双峰对峙,俨如凤素凤翥……
桅峰,在城南一里,耸秀卓立,高出群峰,为郡之文峰……
有个叫杨彦徴的古诗人,在安龙的南楼上,如是抒写安龙城郊的峰林美景:“身在元龙百尺楼,奇峰尽入眼中收。一行秋雁穿烟过,几片闲云带岭浮。又见庐山真面目,独携斗酒赏林邱。来春有约登天榜,可许题名最上头。”
记得在上世纪,我曾在一副图片中,看到安龙万寿山后面的群山俯照,是北京大学地理系所拍实习照:一个个陀螺般的山峰,形成峰林,十分另类、壮美,图片下面赫然写着“安龙峰林地带”字样,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安龙“峰林”一说。后来,我在《兴义府志.兴义县山》中,只找到兴义现在的笔架山、狮子山、马仡佬山、抱木山等,没有万峰的相关记载。
安龙的山峰在我眼里,出现这样一幕幕:在宽敞的山地、在广阔的陂塘海子,一座座山峰平地起峰,十分突然。且这些峰大多互不相依相连,兀立独秀。这些山峰,像陀螺、像金字塔;像荷包、像蘑菇;像壮士列阵、将军点兵,万马奔腾;还像心电图,像定格的高原心跳。从东边龙井流出的水,从巧洞流来的水,还有从岔河流来的水,恰似大地的脉流。
山是水的源泉,水是山的脉搏,山因水而雄劲阳刚,水因山阴柔灵动。这里曾是一片滇黔古海,经过第四纪的新构造不断抬升,山峰不断隆起。一方面石头中的碳酸钙,不断从空气中吸取二氧化碳,形成风化峰林。另一方面,由于降水丰沛,增大了地表溶蚀,使得地下洞穴和地下河流配套发育,形成起伏的岩溶峰林。
现在的兴义万峰林,可谓闻名遐迩,被评选为全国五大最美峰林之一,成为国家地质公园。而安龙,是否属于万峰林的范围呢?那是当然。从兴义出发,沿新辟的东风林大道,一路东行,经德卧、过木咱,即可到达安龙县城。
无疑,安龙的峰林是壮美的,安龙是一座高原峰林之城。
最后提及的,是我在府志中,读到知府张锳禁伐山石的一则告示,大意如下:为禁伐山石,使得兴义府郡烟峦无恙,山骨皆奇。现据绅士张万春等呈报的请示,青峰被开采,石饮恨而无言,恐妨地脉。为长保云根,现严禁伐山石,使山方春而笑……
我想,有了一百多年前的《禁伐山石示》的启示,我们就不必去南门的城隍庙,祈求城市主管之神——城隍“爱出天心,威宣神力”保佑我们这座城市了。
风水之城
一天,我来到安龙的桅峰山,这里可一览城市、城郊风物。同行人士拿出指南的磁针,即所谓罗盘,开始了寻龙、察砂、观水等系列工作,为古城把脉定位。
风水这种传统的民俗理论,曾被部分人视为迷信。其实,只要摒弃其中一些神秘巧合的渲染,以及对未来的奢望,就会发现这种理论本身,包含着科学道理。有生以来,人们生活在一方水土,就在不断寻找栖居、生息的宜人场所。这样,就慢慢形成一个词汇,即风水。人们要寻找一处心旷神怡、充满希望的地方安居,就得择地。就得涉及地质构造,是否有滑坡、坍塌等隐患,适不适合建房造墓,这属于地质科学。还有,择地要涉及水文,看看基地是否位于冲沟、洼地,是否可能遭遇水淹水毁。此外还涉及磁场电场、气流横风、当阳背阴等因素。
在此之前,我曾钻进安龙旧志之中,看到南笼府图说是这样描写安龙古城的:“绿海东潴,九峰西峙,形式开敞,雄于西南。”古人高瞻远瞩,用十六个字,就概定了其地理障蔽大势。
翻开兴义府志,我有了重大发现。其中相当一部分文字,被归于“形势”章目之中。我知道,风水的流派很多,但其中两大流派极具代表,即是形势派和理气派。形势派以看山形、峦头为主,理气派以看风向、地气为主。府志对安龙形势,是这样界定的:城跨山腰,半居平陆。登龙山而高望,真有俯视一切之概。而濠浸绿海,鱼跃洞前,玉屏案侧,非徒为观游者壮揽胜之目也。矧南北百里,东西百二,中有九峰如莲,双山拟凤,兴隆通一线之天,陇纳障半宵之云,一邱一壑,俱绕佳致,有难名状者,又复环郡据胜耶。
眼下,同来的先生说,安龙城的风水非同一般。先看龙形山脉,左有西龙井山,右有东龙井山,难怪永历帝会播迁于此,建设皇宫。再观看砂山案山,按前朱雀后玄武,左青龙右白虎的说法,我们所处的桅峰山就是玄武山,作为靠山不仅自身高耸,且背山厚重。朱雀向山悠远,山峰兀立,形成群峰,意示人才辈出。其中的玉屏山,呈长方形,恰似高官的办公案桌。再看左右的砂山,呈现护手之势,中间形成一个偌大的明堂,大明堂中的殷家堡、金星山等酷似大印。后说察水,可见气流、地气止于十里荷塘,纵横近十里。可谓紫气东来,萦绕于山城之巅,止于陂塘。祥云西去,变幻出瑞彩灵光,归隐天界。
其实,我们将好的风水所产生的对未来的美好期望,视为一种动力去奋斗,会产生积极的励志作用。同时,生活在风景优美的地方,让人心旷神怡,也会延年益寿。
由此来看,安龙无疑是一片藏龙卧虎的祥瑞之地,是生者安居、逝者安息的地方。我们的祖先世世代代,在这隅福泽之地休养生息、繁衍轮回。这里才俊辈出,走出了翰林院士李贤经、军机大臣张之洞、武昌起义英雄王宪章,以及无数的文人志士。出去的即便是在外地落英、羽化,夙愿是回归故里,安葬于这片母土。桅峰山西南侧的坟墓,还立着有斗的塔柱,就好像华表,抑或像桅杆,那就是明证。
因此,人们习惯将人活着居住的阳宅,死后栖居的阴地,皆称为“福地”。
靛蓝之城
小时候,我曾看到农人收割一种植物,紫色的茎,蓝绿的叶,放进水塘,撒上石灰,据说在发酵一种蓝墨。我不知蓝墨为何物,直到在县城三步五条街,看到很多白布,变成深蓝旗帜,方知那是蓝墨的作品。后来读了荀子的《劝学篇》,才知青为靛蓝,即是蓝墨,出自蓝这种植物。我想,人们写字作文用的蓝墨水,也许与之有关。再后来,看了张之洞的《劝学篇》“中体西用”的宏论,以及他在安龙的成长渊源,才为安龙的悠久的靛蓝史所震撼……
还是在一万年前,安龙就有人类活动,创造了古老文明。南明永历王朝播迁安龙,在此建立陪都期间,建翰林院、学宫,开科取士,考选官员,促进了教育文化的发展。尤其在清代,张锳任知府期间更为重视教化,设置教授署、设置学田。学田生产的粮食,用以祭祀孔子先圣,解决师资待遇,资助寒俊学生,培育人才。同时,又兴办义学,即免费的私塾,私塾与书院相表里,私学负责始端的启蒙教育,书院负责后期教育成才。当时,社学(乡间学校)兴起,对私学开办推波助澜。同时,对苗族、布依族等少数民族子弟,文理通顺的,准予府、州、县岁科两试加额进取。
我家住太史巷(今市巷口),这里曾经出了一个翰林学士李贤经,曾任山西道御史。小时候我在安龙民小读过书,得知那里曾是珠泉书院旧址。听说安龙旧时的书试院很多,有城北试院、九峰书院、桅峰书院,文峰书院、珠泉书院、兴义府试院。现大多荡然无存,只有府试院还残存。当时我目睹试院的石柱上,刻着长长对联,念了好几次,不通……现在才知上联大意是:修复的飞檐如鸟张翼,广厦干间,依赖的是“文翁”大兴教化。其中的文翁,应指张锳。下联意为:试院包揽珠泉桅峰的秀美,重振士风,岂能让“道甫”徒奋科举之名。其中的道甫为盘县人,贵州首次乡试放榜,黄龙形的彩云显现太空,光照大地,呈祥瑞之兆。次年,道甫果然成进士,官至云南巡抚。
这副对联可见府试院修建端倪。张锳之子张之洞传承了良好家风、学风,吸收了大量安龙文化精髓,青出于蓝胜于蓝,十一岁作《半山亭记》,十二岁出文集,人称“神童”。当时的神童,据说还有两个。徐谦,以“困学知之”出名,读书刻苦、善于思索。另一位为鄢孝渊,其祖父鄢井南曾官至河北望都知县,后弃官归乡抚育孤孙。孝渊有先天记忆、聪明绝顶,世人传说他“生而知之”神童。张之洞视二人为“畏友”。世人将他们三人并列为安龙“三神童”。科学上将这类记忆超群、天资聪颖的儿童,称之为“靛蓝儿童”。
安龙自有了书院,可谓学风靛蓝,人文蔚然,世代科举不绝,人才辈出。从康熙至清末,仅郡府亲辖地获进士、举人、贡生等文学位的就达二百多人。学术文化活动也盛极一时,文学创作成效卓著,有成就的诗人达三十余人,诗集十五卷,散文、诗论、文论四十二卷,更有楹联若干。到了民国时期,安龙文人还结成了“岑南诗社”,并出版诗集。现今值得一提的是,安龙出版的小学、初中、高中版的《乡土安龙》,对安龙历史、文化传承和发扬光大,将起较大作用。
最后,再来看看安龙的两座文昌山,以及一个硕大的砚台。
文昌山一是桅峰山,兴义府志中云:“桅峰,在城南一里,耸秀卓立,高出群峰,为郡之文峰……”二是玉屏山,在城北一里。旧志云:平岗,为学宫之文屏。知府李其昌诗云:“文案分明天末外,玉屏中立海平间。直教水墨都虚有,云母山头十二环。”
张之洞《砚冰释》,将偌大的荷塘比拟为砚台:和煦东风,融消了一砚厚冰;偌大的莲盂,开始荡漾玉洁的冰块……池边的水藻,仿佛刚被翠绿泼泻;你看,那鼠须笔尖,还含宿着昨夜的墨汁,猫头鹰的眼里,仍留着残荷的倩影;再看云窗外,春意已经驻足,正是读书的好时节……
长春之城
有一个词叫“长春”,用来称谓安龙,将安龙誉为“长春之城”并不为过。翻开兴义府志气候篇就会发现,我们的先人对安龙的气候早就有了共识:“亲辖气候,夏无酷暑,冬少祁寒。”意为郡府直辖的安龙,夏天没有高温酷暑,冬天少有低温严寒。原由非常简单,即安龙属于“岩郡”,系高原上的城市。
我们生活在云贵高原,只要直线向西经罗平、石林,就可到达云南省会昆明,说明纬度与昆明是一致的。但昆明有一个响亮名字,一个国际性品牌:“春城”。而我们安龙,却什么都不是。
其实,我们地处的区位很特殊,处于云贵高原向广西丘陵的过度地带,隔着一条南盘江,就是广西隆林。我们的岩郡,正好处于云贵高原的边沿上。这个边沿的独特在于迎风纳雨,降雨充沛,阳光充足,植被广布,夏无酷暑,冬无严寒,年平均温度在十九度左右。但安龙比昆明低六七百米,平均海拔在一干二左右。海拔低,意味着风沙不大,紫外线不强,更加舒适。昆明有滇池,可调节气候,安龙有陂塘海子,异曲同工。由于海拔低六七百米,显得更加温和,适宜人居。然而,安龙却独处深闺,没有名分,鲜为人知。
再来看看安龙旧志对气候定位,可谓全面总结科学概括:“亲辖之地,纵横百有余里,山依碧空,无绵亘之势,地环翠麓,有疏通之形。故日暄风和,瘴厉潜消,盛夏无酷暑,严冬少祁寒。田功,则三月始犁,四月播种,五月插禾,八九月纳稼。因气候小异,而田功不同如此……”可见这里日丽风和,降雨适度,适宜耕作、生活。
但我对安龙气候的认识,之前是无知的,这应验了那句“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”的名句。直到一九九五年,我到河北高碑店出差,到的是铁十八局。听十八局的领导说,他们在全国各地修铁路,大江南北都去过,最终发现气候最好的地方,是安龙。当时我想,不会吧,对方是不是在忽悠我啊。接下来,听对方说一是空气湿度好,不干燥,有盘江和众多河湖水库调节。二是无霜期长,结冰期短,一年就那么几天。三是最热不超过三十三度,和煦凉爽,没有高温和闷热……听后虽觉有理,但我还是半疑半信。
此后,我经过几十年的走南去北,南到三亚,北至松花江,东至上海,西北抵新疆,还到过新马泰,对各地的物候都作了认真观察体验。对故乡安龙的物候有了全新的认识、定位。这是经过认真比较得出的,并非凭空臆说。对于安龙,我有了重大发现,并大胆断言:安龙才是大西南名副其实的“小春城”!
生活在此的人,犹如生活在人间“天堂”。
美味之城
众所周知,安龙是“南明之都,荷香之城”。但安龙的香味、美味很多,部分已载入史册,这是一些人不知晓的。
“今朝酒瓮开筵会,略带菖蒲味。堂下小儿曹,争酌献老辈……饮罢三樽,人比榴花醉。”这是张之洞《醉花阴.饮蒲》中的词句,那是一个端午节,张之洞一家先是悬符、插艾,接下来是饮蒲。何谓饮蒲?据说菖蒲的花,人食之可长寿,先辈出门常带在身上,可治心痛病。将菖蒲泡于酒中,可饮用益身。
这是饮蒲,接下来是食粽。张之洞的《食粽》中有如是情境:
三角粽属厨中尤物,每年五月初五,用葱、韭菜等五种味道辛辣的菜蔬放在盘中,作为迎新之物。庆贺端阳节,要先敬祝年高的长辈。外缠粳米制成的粽子,捆扎丝带,用绿色的薄绢遮掩着,合盘托出,形似彩云之包。我在此需说明的是,现在安龙不仅三角粽有名,马脚粽更有名。马脚粽包着板栗、腊肉条、猪皮,夹杂着酥麻、粽叶的味道,香气袭人。要是那些作坊老板,早读到《食粽》中“记得年年风味好,宴佳节,乐陶陶”的诗句,马脚粽可能早就插上名人的翅膀,不翼而飞。
还要提及碧筒杯,张之洞的《碧筒杯赋》,活现以下情景:
在招堤,荷舞衣红,扇挥羽白,帘卷浪而香飞,榻铺云而翠积。这时,在荷塘上方的凉亭里,芙蓉盛满了花篮,瑶琴声悠然响起,水上生起凉风。雅士骚人,在此间对弈,仿佛置身于醉翁亭之中。此刻满怀秋意,端起碧玉杯饮酒,顿感两袖清风,凉沁心脾,俨然是青蕉叶盏,美酒香生齿颊…
碧筒杯系曹魏时期的郑公悫发明的,每到三伏天,郑公悫都要带领幕僚到济南北的使君林,正是芰荷生繁时期。将摘来的大荷叶,铺在砚格上,可盛酒三斗。用簪将荷叶的中心点刺穿,使之与叶茎相通,然后从茎中吸酒,就制成碧筒杯。后人采摘卷拢如盏,刚冒出水面的新鲜荷叶盛酒,将叶心捅破,酒就流入口中,清爽愜意之极。用来盛酒的荷叶,称为荷杯、荷盏、碧筒杯。
可以想见,当时在招堤饮荷盏美酒之人,似醉翁、似太白、如贵妃,何其逍遥,何其飘然,一个个犹如神仙……
安龙的蘑菇,可谓出类拔萃,独出无偶。尤以刷把菌、马蹄菌为佳,周边县境未有。顾名思义,刷把菌,自然长得如洗锅刷把。马蹄菌,色紫,杆茎粗大殷实,像朝天的马蹄。安龙的鸡縱,更是尤物,是厨中美味。张之洞的《鸡縱菌赋》中有诗云:“淡烟漠漠雨初晴,郊外鸡縱菌乍生;采满筠篮归去也,有人厨下倩调羹。”
我儿时在一个叫洒雨的地方,与鸡縱结缘。每到农历六七月下过太阳雨,人称鸡縱雨,就是寻鸡縱的季节。带上竹篮、镰刀到庄稼地,浅草坡,或可找到单朵、双朵或多朵的鸡縱。更多的是几十朵甚至上百一簇,人称窝鸡縱。开放的窝鸡縱像一把把雨伞,在聚会,在赶乡场。更蹊跷的是三堂菌,只要找到一堂,附近必有两堂,像是前世有约,或桃园结义。我看见的鸡縱,有黑的,白的,灰的。大如蒸盖,小如分币,小的叫鸡縱花。难怪鸡縱的单位叫朵,意为绽放的花朵,是大自然的奇苑仙葩。
安龙好吃的太多,有耳块粑、碗饵糕、虾子凉粉、水晶凉粉、藕粉和泡梨子等,不能一一枚举。最近,安龙剪粉一下子出了名,在首届国际山地美食节系列活动中,安龙被授予“中国剪粉之乡”称号。参加这次活动的不仅有全国各地的旅游美食爱好者,还有来自印度、巴基斯坦的外宾,他们对安龙的美食竖起了大拇指。
这些年来,我将安龙的美食概括、编撰为一段顺口溜,名为《安龙十八怪》。如“坏蛋可作下酒菜,豆腐长毛倒好卖,污泥烂窖出粉黛,捡来马屁炒为菜……”等,由于文章篇幅所限,不容一一陈述。自以为“十八怪”系列美食妙趣横生,脍炙人口,这是我对故乡的初心所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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